月桂树

[搬运]【十二旒·终身误】曹孟德闻香识令君 荀文若焚书断痴情

好厉害啊!

苇笠垣:

恋爱中的曹荀(荀彧、董昭,微H,有曹郭)






初见荀彧是在袁绍的宴会上。曹操总觉得混杂在酒香肉香菜香和舞女的脂粉香中另有一种奇异的馥郁,但当这种奇香与世间林林总总俗不可耐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的时候就会酿成悲剧,让曹操浑身不自在。就在这虐鼻的香气中,曹操与荀彧开始了他们相互虐心的爱恋。


曹操孤军无援追击董卓大败而归,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他还是去做了,为的是耻笑盟军羞辱盟主。“你们这帮踟蹰不前只顾一己私欲暗中内讧不搞团结的废物!”曹操借着酒醉指着这帮当世有头有脸人物的鼻子纵情乱骂,骂得优雅骂得干净不带一句脏话,却骂得狠毒骂得透彻让人羞愧难当。曹操说如果他做盟主就会派谁在哪里什么时候干什么,一条一条如数家珍,就差手上没令牌了,否则肯定有人会当真。袁绍早已青筋暴起,脸面憋成猪肝色。总之当时大帐之中只有曹操一人妖魔乱舞指指点点,口中还神神叨叨言辞凿凿,其他人都是觉得冰冷彻骨冻如冰霜。


曹操发泄完了心满意足就要离去,他再不离去恐怕就会有人从震怒中醒悟,抓住他一顿暴锤甚至群殴。可就在此时众人之中闪出一个倾世倩影——“曹公留步!”


随着那人走近,曹操在酒醉中凭着嗅觉拾起了那段虐鼻的记忆。但是今日不同,战场硝烟的边缘他的味道如此美好。曹操打量来人,不像是来揍他的,却是翩翩君子仪容清秀,颇有出身大家闺秀……呃,名门世家的风范。曹操心中一震,酒醒大半。只见来人恭敬施礼:“在下颍川荀彧,本在袁公帐下。若曹公不弃,彧愿追随曹公效犬马之劳。”


闹剧刚要收场,却来了一个戏剧性的转折!大家愕然,由愤怒走向呆滞,而袁绍的脸也从猪肝色转为蓝绿色。


那又如何?荀彧有才干有胆识有名望有抱负,他总不会像先前的文君出奔,又不会像后来的红拂夜逃,虽然本质都与邢捕头说的“我看好你哦”无甚差别,但是形式总要光明磊落掷地有声的。最后荀彧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曹操消失在热血的现在与未知的将来之间。而袁绍虽然头顶朱冠,却仍然觉得自己帽子的颜色与关羽相同。失去荀彧倒是小事,丢脸至极才是大事!




荀彧跟着曹操每奔波到一处就要网罗当地贤士,对当地的人才市场进行地毯式轰炸,直至一个不漏。没多久曹操的宴会上也开始人头攒动宾客云集,荀彧的坐席更是挨着上位,俨然一派母仪天下的派头——自然,那香味拌着酒香肉香菜香和舞女的脂粉香,总是萦绕在曹操周围。


荀彧被曹操留在后方看家护院,几乎从不会出岔子。每次攻下了城池待一切安定,曹操一身尘土地回来,或是派一身尘土的使者把荀彧招去。相逢时刻曹操很大气很流氓地笑,然后问:“文若还好吧?”荀彧还是那么冷静从容那么风度翩翩,君子得令曹操抓狂。



但是在鄄城那次重逢,气氛就大为不同了。曹操连日来接到一个一个守将背叛的消息,唯独没有荀彧和程昱的音信。


曹操在回鄄城的半路上听手下讲了荀彧豁出性命不要,与敌将谈判退军的经过,不停地用巨大的手掌猛拍大腿,还嗷嗷乱吼:“这个傻瓜!这是在辅佐我吗?这是在虐待我!”


待见到荀彧,出口便是:“地没了还可以抢回来,你人没了我tmd咋整!啊?”


荀彧叹了口气,也百感交集。瞬间恢复平静,庄严肃穆:“不知道我这么做今后会不会后悔,你杀人越多,背叛你的人也就越多。”


曹操理亏,毕竟屠城是他的错。但是荀彧没有责备没有斥责更没有背叛,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啃噬他的心。他觉得这人实在是太歹了。





后来奉迎天子的事情有很多人反对,本来大家打仗痛痛快快的要死就死能活就活,现在还要搞什么乱七八糟半死不活的政治!更何况收留一个傀儡还要树大招风,是亏本买卖咱就不能做。但是荀彧董昭等人轮番给曹操洗脑帮曹操树立信心和决心,曹操就动手干了。等到许都平定曹操领了司空,荀彧与曹操对坐的时候,那场面温馨得如同夫妻双双下班回家晚上一起看电视。


偏偏曹操觉得他们和睦得有点别扭,想出句话来增加增加情趣:“你那么积极迎奉天子,是为我好呢还是为天子好?”


荀彧还是那么歹:“这是两全齐美之事,势在必行。”



颍川离许都不远,曹操安定下来就把戏志才归葬了,顺便跟荀彧提到,要他再举荐一些策士。于是,郭嘉走进了曹操的生命。


他缠上了郭嘉,或者说,郭嘉缠上了他。他们在烽火狼烟里相互纠缠的时候,荀彧在后方帮他看家护院。


后来曹操常常在给荀彧的信中提到他们俩在一起,郭嘉又犯病了;他们俩在一起,他遍求名医为郭嘉医治;他们俩在一起,郭嘉身体好转了。有意无意在战况后面来上那么一句,不知道荀彧看后的感觉怎样。


反正郭嘉本来就懒,从不给荀彧写信,代他问候一下也是应该的。





官渡之战以后的几年间,曹操的野心随着势利一道迅速膨胀。他罢免了几个很有势利的官员,又在考虑恢复古九州之制,其实是为了增广自己的地盘。荀彧一概反对到底,曹操就很怒。


那天曹操把荀彧招到府里来喝酒,荀彧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心里却对政治形势清楚得很,只是料定曹操也不便明说。 


曹操见他这幅德行果然气闷无比,加上醉意就很想报复他多年来对自己的精神虐待。他夺下荀彧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就扑上去把荀彧按|倒在席上。荀彧只轻轻反抗几下就放弃了,更出人意料的是他的身体很快有了反应。曹操用手抚摸着他狭长的锁骨,感觉他的心跳和呼吸急促而有力。他的眼睛优雅地紧闭,面容泛起盈盈红光,却仍然像面对死亡那么从容不迫。曹操想他的外表柔弱,内心却如此坚强,不知什么才能真正伤害到他。 


他身上的香气随着体温的逐渐升高,从温润的皮肤里浓郁地散发开来。曹操想起他们的初识,也是这般味道,这般醉酒。他叹了一声松开了他,大步走了出去。 


不知道中途罢手还是一做到底,哪个更能让他伤心。 


夜深曹操把郭嘉找来,想好好疼他,结果真的把他弄疼了。他把他搂在怀里轻柔地吻,仿佛这样就能忘记好些事情。郭嘉推开他问道:“你找文若谈了?” 


曹操吓了一跳,缓过神来说:“谈什么?”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管打仗,政治我没兴趣。” 


曹操帮他擦完了身,熟练得就像擦自己的一样。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说: 


“嘉,我——” 


郭嘉未经允许就先睡着了。 


他们两个就是这样折磨着他让他郁闷。 




郭嘉死后,曹操抱憾终天。荀彧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就给他一封一封地去信;荀彧在身边的时候他就当着面一声一声的叹息。荀彧后来也麻木了,很贤惠地劝他节哀。渐渐地,他们俩单独在一起谈完了公事,就想不出该说什么了。最后曹操一咬牙憋出一句话:当年奉孝……荀彧也一咬牙,认了。 


其实郭嘉的死同时折磨着他们两个人的神经,把他们逼到悬崖边缘,终于一同抱在一起跳了下去。那晚他们没沾一滴酒,却哭着哭着睡在了一起。


第二天醒来,曹操伸手去摸身边的人,只摸到一个空位。床单上那个修长身形的塌陷还在,香冷不散。 


曹操怀疑昨晚叫错了名字。 


他蓦然想起他跟郭嘉的第一次,翌日早晨也是这样摸了个空。睁眼却看见郭嘉光着身子要去掀营帐,看看外面的春|光。他急忙爬起来帮郭嘉拿了件袍子,走到他身后却扔下了衣服,紧紧地揽住他的腰。郭嘉转头去吻,他热烈地回应。 


他们赤裸着身子,就像两个婴孩围着一罐蜜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在战乱纷飞中的一个平凡早晨,用力抓住幸福安宁的片刻甜蜜。 


他和荀彧呢?他们是爱的。但这感情带来的,只有苦涩。 


荀彧没有勇气睡到天亮就离开了,曹操想他终于赢了一局,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快乐。 



荀令又是往日那个谦谦君子了,曹操成了丞相。他们好似忘记了曾经还有那样一个夜晚。 


当然,曹操身边贤惠的人远不止荀彧一个。董昭也是初事袁绍帐下,也是在迎帝都许时立了大功的,但他从不会虐曹操的心。相反,曹操一动坏脑筋,董昭立即抢先一步—— 


“曹公您是不是应该罢三公做丞相啦?” 


“曹公您是不是应该加九锡进魏公啦?” 


“曹公您是不是应该建国封魏王啦?” 


“曹公您是不是应该……?” 


“不,孤还是做周文王吧。” 


不仅魏公魏王的封号是由董昭创制的,就连曹操的饮食习惯都是董昭教导的。 


“曹公您用的膳食盐放得太多啦。” 


“曹公您的饮食应该清淡一点。” 


“曹公您得多吃点鱼有营养。” 


“曹公您得吃这个才能像我一样面色光泽……” 


“……好吧,就听你的……” 


也就是在郭嘉去世的那一年,董昭被转拜为司空军师祭酒。曹操把前一任军师祭酒照顾到死,后一任军师祭酒就把曹操照顾到死。 


所以说曹操从来不欠妥帖的照顾,他欠的是虐,如荀彧般的虐。 




常有好事者说,陈宫、荀彧、郭嘉恰恰像曹操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丁夫人是原配,最终弃曹操而去;卞夫人温良端淑,与曹操举案齐眉;刘夫人是陪嫁的小妾,乖巧可人最解曹操心意,却患病早逝。荀彧听了也不恼火,毕竟无聊小人太多,无心去管。 


但是当他收到那个空器,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卞夫人。卞夫人守着曹丕和曹植,他守着什么呢?一个空空的理想么? 


他也曾经罪孽地想过,如果曹公成了帝业,史书会如何写他。是辅弼功臣张良,还是助纣为虐的李儒? 


他终究只是荀彧呵。 


他把过去的书信尽皆焚毁,想着他们共同拥有过的曾经,想着那个夜晚——其实他和曹操都不曾忘记过。那晚他洁白的手臂如藤蔓一般缠绕着身上的人,曹操唤的始终是他,是“文若”,后来是“彧”。这一声声就像一把抹了毒药的小锤子,一下下撞击着他的心灵,砸出一个难以愈合的窟窿,再把毒液灌进去。那一刻他也陷落了——疼,流血,却饮鸩止渴。如果他听到他唤的是“奉孝”,反而会很冷静,因为他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他把头埋进曹操的肩窝里,眨眼的时候那长长的柔密的睫毛也一颤一颤,轻扫着曹操的累累伤痕,却不知是痛是痒。 


可叹他们竟然也是相爱的,恋爱中的曹荀就是这样伤害彼此,仿佛心若不痛就感觉不到爱。 


荀彧明白曹操并没有下定决心要他死,但他仍是像面对过去的一切痛苦那样从容,饮下了毒酒。他在做人生最后一次选择时自私了一回。他放弃了对汉室的守护,用自己的死下了一个赌注。他赌曹操会后悔。




曹操派去的使臣带回来一个香炉,说是荀彧的回礼,几天后曹操得到了荀彧的死讯。从此他的房里多了一个精致的香炉,与他所有器物的朴素形制格格不入。并且,曹操从不熏香,香炉里永远是空的。它也是一个空器。
 
荀彧赢了这一局,但是他再也无法感到快乐了。 


又过了几年,曹操终于把虚置已久的后位给了卞夫人,平息了后宫关于卞夫人失宠的传闻。曹操临终前分香卖履,众多妻妾都有一份,唯独卞夫人多了一个精雕细镂的香炉。曹操把着卞后的手开启多年紧阖的炉盖,恍惚间飘来一缕冷香。他产生了一种美丽的错觉,仿佛他和荀彧之间就这样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世间多少事都是如此,开始得轰轰烈烈,却结束得寂静无声。 






====终生误曲终====





【蛇批】十二旒·终身误 


 《红楼梦》太虚幻境第一首曲子《终身误》唱的是宝钗,《十二旒》第一章《终身误》写的是文若,开篇中“举案齐眉意难平”是也。香炉自属“荀令香”,篇末“冷香”暗合宝钗“冷香丸”。 


《红》后八十回乃曹雪芹未成之书,宝玉与宝钗虽做了夫妻,谈论话题仍是黛玉。曹荀二人书信往来之中常见郭嘉,亦属悲剧。 


在《红》中很多人物有镜像,比如袭人是薛宝钗的镜像,晴雯是林黛玉的镜像。故荀彧郭嘉并列“建安十二旒”之冠,亦当有镜像。董昭实是奇士,观《志》知足可与郭嘉程昱相当,惜昭之才没于《演义》。 荀彧镜像给了董昭,蛇以为绰绰有余。 


至于董昭“食淡”,见于《演义》十四回,颇有意思。曹操不仅懂得吃鱼乃养生之道,还写过各种鱼的外貌、习性与烹调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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